高燕交通事故不仅对黄正刚,而且对梁海星,以及其家庭造成了重大冲击。



    梁海星不在家,儿子晚上上自习,梁海星妻子独自在家没事,时间一长,养成了晚上散步的习惯。



    常年住在同一宿舍,梁海星妻子性格又比较随和,同宿舍有几个和梁海星妻子关系不错的妇女,晚上经常一起散步,但自高燕交通事故发生后,似乎突然不再和梁海星的妻子一起散步。梁海星妻子几次打电话相约,对方以各种理由搪塞。起初,梁海星妻子并没有当作一回事,甚至还想:这年头,谁家能没点事啊,人家偶尔不陪自己散步也很正常。梁海星妻子非但没往心里去,相反,觉得一个人散步更加自由,不想散步,就收拾一下家务,也不必再顾及对方的感受。



    梁海星妻子独自散步,也不是一次,偶尔在路上遇到熟人,女人话多,很亲热,有时聊起家务或是孩子学习上的事,能聊上好长时间。但与以往不同的是,梁海星的妻子似乎得了瘟疫,昔日熟悉的目光,突然间变得陌生起来,时常在梁海星妻子的背后指指点点。梁海星妻子不知原由,虽然心里不解,也没当回事,甚至还想:自己的老公这么年轻就任地方局正职,那些人在嫉妒自己,索性不再出去散步。



    一天清早,儿子上学前告诉梁海星妻子,晚上老师讲卷子,晚自习可能回来的晚一些。



    晚上,梁海星妻子早早的收拾好家务,天色还早,又闲着没事,就独自一人出去散步。



    刚走出家门不远,突然迎面走来一女人,同是厅机关的家属,又在同一宿舍居住,梁海星妻子认识对方,只是由于平时对方好打听事,一说话就聊个没完,东家长西家短,好散布些是非,梁海星妻子对其印象并不好,见面只是打个招呼,没有深交。



    那女人一见梁海星妻子,忙走上前,左顾右盼了一番,显得很神秘。那女人凑到梁海星妻子面前悄声道:“梁局长没在家啊。”梁海星妻子不解,异样的目光望向对方。心想:周末梁海星都在马山局值班,更别说平常日子了。厅里又没什么事,不在马山,在家里干什么,这不明知故问吗?



    那女人见梁海星妻子没什么反应,又道:“听俺家那口子说,最近,马山局又出事了。”那女人话一出口,梁海星妻子心里不由的一怔,心想:不会是梁海星遇到什么难处了吧?梁海星不同他人,有泪好往肚子里咽,有什么难处好自己一人扛。梁海星妻子不由地道:“怎么了?”那女人道:“听说高燕那寡妇过年又去马山祸害人了,那局领导也是,春节放假不回家陪老婆孩子,和一个寡妇鬼混在一起干嘛啊。这下可好了,厅里全传遍了。听说厅里的人都在盯着黄厅长,看他怎么处理这事。那娘们自己倒逍遥,借个事故,把车一烧,自己跑了,一摊子事全留给了厅里。那马山局领导也真是的,正职出事才多长时间啊,又发生了这事,天下这男人都这么个德性,记吃不记打。”



    听了那女人的话,联想到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,联想到从老家回来,将在高速路口收费站发现车祸的事告诉梁海星时,梁海星大发雷霆的情景,还有昔日一同散步的伙伴,在故意疏远自己,同宿舍的人在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。顿时,梁海星的妻子似乎明白了什么,整个厅机关,还有宿舍的家属都清楚梁海星与高燕那不明不白的关系,唯独自己,作为妻子却还被蒙在鼓里。结婚这么多年,向来严谨的丈夫竟然背着自己干这事,还欺骗自己说是在马山开会,而在背地里却和高燕搞在一起,难道这就是自己多年来默默付出的结果?想到这,梁海星妻子气血冲顶,眼前一阵眩晕,满是梁海星与高燕不堪入目的情景。



    从那女人的话语,还有得意的神情里,梁海星妻子明显的感到,对方在幸灾乐祸。这不直接在打自己的脸吗?真是可耻。梁海星妻子想质问对方为何如此居心叵测。但又想,或许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。再说,如果对方不告诉自己,自己还蒙在鼓里呢。梁海星妻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借故离开了那多嘴女人,转身径直向家里走去。



    梁海星妻子刚向前走两步,身后传来一男人的声音:“弟妹,散步呢?”梁海星妻子见有人喊自己,便又停下了脚步。



    梁海星妻子生怕对方认错了人,四处张望了一番,随着一股呕呛的酒气飘来,一走路有些趔趄的男人,站在了梁海星妻子的面前。借着微弱灯光,对那酗酒男人,梁海星妻子似乎觉得面熟。但平日里,没有打过招呼,也就谈不上熟悉。那男人用关心的口气对梁海星妻子道:“弟妹想开点啊,小梁在下面也不容易,特别是男人,偶尔犯点错误也可以理解,千万别往心里去。”



    又一个混蛋!梁海星妻子心里骂道。梁海星妻子微微一笑,道:“这位大哥,我不认识你。你是不是认错人了,你的话我听不明白,你快着回家醒醒酒吧。”梁海星妻子说完,疾步回家,生怕再遇到熟人。



    上善若水,但水发作起来同样势不可挡。否则也就谈不上山洪猛兽。人也如此,尤其是性格平和的人,平时看似随和,那是宽容,一旦发作起来,常人难以所及。或许梁海星的妻子就是如此。



    也许梁海星与高燕的事太突然了,不啻一声春雷;也许梁海星妻子对梁海星太信任了,在妻子眼里,梁海星只深爱着自己。同样,梁海星是自己的唯一,甚至曾想过,上苍为什么如此眷顾自己,让自己遇到了梁海星这么疼爱自己的好男人,离开了梁海星自己是否能生活下去;也许自己为这个家付出得太多太多,梁海星妻子将自己的一切全部交给她认为会终生固守的家:自己的小家,还有梁海星的家;也许梁海星的妻子太单纯了,一点应对这复杂生活的经历也没有;也许内心有着太多的委屈,也许梁海星妻子的内心有着太多的也许。回家的路很漫长,梁海星妻子的心泪洒了一路。



    回到了家,儿子还没放学,梁海星妻子关好房门,然后来到了窗前,刚想上床躺会儿。瞬间,梁海星与高燕的龌龊行为不由的浮现眼前,感到自己的床竟是如此的肮脏,梁海星妻子一气之下,将床上所有的物品,一同扔进了洗衣机。



    换好新的床单。面对曾经的幸福温馨,当失信、付出,还有由此产生的恐惧一同涌向梁海星妻子的时候,梁海星妻子的心理彻底崩溃了,再次躺在床上失声痛哭了起来。此时的梁海星妻子恨不得立刻找到梁海星,还有高燕,当面询问二人:这是为什么?



    突然,梁海星妻子从床上起来,拨通了梁海星的手机。



    高燕的事尤其是各种传说与谣言,已使梁海星心力交瘁。孤独的宿舍里,焦头烂额的梁海星正在看电视,似乎在努力的忘记一切。突然间,手机响了,梁海星一看是妻子的手机号,似乎明白了什么,忙接听了起来。妻子上来便问:你在干什么?面对妻子的质问,如果换作从前,梁海星会觉得非常的不耐烦,而妻子也从未质问过梁海星,对梁海星极为信任。这是第一次。梁海星心里有些怯懦,就笑道:“一个人在宿舍还能干什么啊?”



    “一个人在宿舍,什么事不能干啊?!”妻子的话语里似乎充满了火药味,使梁海星感到意外。耳闻妻子电话里劈头盖脸般的质问,梁海星不知发生了什么,不敢贸然回话,就在极力的揣测着妻子的心思,以作应对。妻子似乎很委屈,伴随着哭泣,也不再说什么。梁海星就问了声:“怎么了?”梁海星的话似乎说到了妻子的伤心处,就忍不住道:“怎么了?你自己做的事还不清楚啊,还有脸问我!”梁海星故装糊涂,道:“我做什么事了?”



    梁海星妻子没有回答,再次陷入沉默。



    梁海星急于想了解妻子此时的心思,就又笑道:“我整天除了上班,就一个人在宿舍,能干什么事啊?”除了哭泣声,妻子照样没说什么,梁海星就试探地道:“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传说了?”



    梁海星妻子毕竟没有什么心机,或是仍然信任梁海星,就道:“你春节值完班没回家,到底在马山干什么了?”



    梁海星似乎终于明白了妻子的心思,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,就把高燕来马山的前后经过,以及黄正刚找自己了解高燕交通事故的情况,厅党组的结论全部如实告诉了妻子。妻子似乎相信了梁海星的话:“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?为什么要对我撒谎。”梁海星不好多说什么,只能安慰妻子,并再三保证,他与高燕间什么事也没发生。



    梁海星的解释似乎并没有得到妻子的认同,妻子道:“如果换位思考,我把你和孩子扔到家里,和别的男人出去好几天不回家,你会怎么想?你会觉得我没有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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